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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的路
  • 分类:点滴
  • 发表:2024-04-19
老家在农村,距最近的小镇也有十公里路。这一条纯粹的泥巴路,“晴天一把刀,下雨一泡糟”。因为是防洪的堤坝,所以一直没有通车。河堤两边,是一片整齐的杉林,风景十分优美。每次回家,都要走这条必经之路,欣赏夕阳下泛着波光的河水,看三三两两悠游的渔舟,一点也不觉得疲累。回家的路,成了我心中一隅独特的风景。
打我第一次背着书包,走出村口,踏上求学之路,几番潮涨潮落,几度月落日升,这条让我一次又一次用脚步丈量过的路,竟成了我对故乡最深刻的记忆。
小时候家里穷,兄弟姐妹多,日子过得十分艰辛,父母亲咬着牙支撑着整个家。那年,我在小镇上初中。由于我身体弱,刚在学校住读又不习惯,一直让父母放心不下。我在学校里的一切用度,基本上是父亲用那辆破旧的独轮车送到学校里去的。每当校园里响起吱吱呀呀的独轮车声,我就知道是父亲来了。但母亲还是牵挂着她的儿子,有一次竟用扁担挑着米给我送来。她从来没有走过那么远那么久的路,中途实在走不动了,放下担子歇了一会儿。没想到再起步时,全身酸痛,没有一点力气。等她一步一挨赶到学校,已经是上晚自习的时间,而她连饭也没有吃,又一颠一颠地往回赶……
后来,我考到省城去读书,父母再也不能给我送米送菜了。但每次离家上路的时候,母亲都要将我送出家门,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那条弯曲长堤的尽头,而每次我都不忍回顾母亲那沧桑的面容……
参加工作那年,我到单位报到时,意外地获得了单位里分的苹果。我高兴得不得了,想也没想,往肩上一背就上了汽车。到小镇下车时,天已擦黑。天突然下起雨来,沿路没有一丝亮光。我扛着苹果,歪歪斜斜往回赶,记不清多少次跌倒在泥泞之中,汗水和雨水湿透了全身,真是饿累交加。一向孱弱的我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硬是一口气摸索着到了家。当我解开塑料袋里红艳艳的苹果,送到一家人面前时,我分明看见母亲的眼眶里一片潮湿。我真以为自己会大病一场,奇怪的是,竟然连感冒都没得。
我离开故乡已有十几年的时间,经过了许多来自自然和社会的风雨坎坷,也渐渐习惯了城里的生活方式,坐惯了标志现代文明的各种交通工具。故乡的一些人和事都已淡远,唯独那条回家的路却清晰如昨。我对回家的概念,就是去丈量那十公里的长堤。一踏上那条路,就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。
妻子是城里人,见到田野和泥土的机会很少。第一次跟我回家,面对那条长路,心里发怵,畏难得不敢迈开第一步。而经过了几次“艰难跋涉”之后,她也似乎不再那么娇气。有时竟比我还积极,如果隔一段时间不回家,她会提醒我:“该回家了。“ 也许是走惯了的缘故,她感觉到这条路是越走越短了。
不是吗,无论回家的路有么难走,也隔不断那份永久萦怀的亲情!
(刘贤冰《边走边想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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