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我是农村出来的,所以,我们结婚时,妻子就坚持认为我是重男轻女的。她的逻辑很荒唐:农民是重男轻女的,农民的儿子也是农民,所以我也是重男轻女的。我那时正好参加了中文专业的自学考试,学了《逻辑学》,当即反驳她:你这里的大前提小前提和结论都是错误的,农民不一定都是重男轻女的,农民的儿子不一定都是农民……
“干脆说吧,你会不会重男轻女?”她不依不饶。
“你不一定真的生女儿啊!”我继续调侃。逼得急了,我就说:“女儿乖,女儿好,女儿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。”又引经据典:“怀中有所抱,何必是男儿。”(白居易语)
后来,我们果然得了个女儿。我灵机一动,给她起乳名“好好”,取“女子好”“好女子”之意,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,免得日后与妻发生舌战。
我和妻长得都不漂亮,但我们私下里认为,女儿是争了气的。特别是那双眼睛,圆圆的,深潭似的极可人。别人也三番五次地这么夸她,我们就更是骄傲得春风满面。
妻带着女儿,遇到不认识我的人,都说:“这孩子一点不象你,一定象她爸爸。”若是我带着女儿,遇到不认识妻的人,那话更沁人心扉:“你真好福气,这么漂亮的姑娘,爱人一定差不了!”
等到女儿长到能与我们进行语言交流的时候,照例要与她进行一些最传统的节目:
“你长得象谁?”
“象爸爸象妈妈。’
她每次都是这样不偏不倚,除非其中一方刚才得罪过她。
有一次妻很得意地出了一道难题考她:“我们家谁最漂亮?”
“花。”
这个出其不意的幽默,使她赢得了长久的拥抱和亲吻。
女儿一天天长大,“知名度”也愈高,走在马路上,比她稍大些的小朋友从远处就“好好”“好好”地奔过来。而她却唯恐人家抢了她的爸爸去,以一双小手紧扶着我的双腿,极骄傲地宣布。“这是我的爸爸!”
(刘贤冰《边走边想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