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北戴河短短的几天时间里,可忙坏了我这个喝长江水长大,从没见过大海的人。早看日出,晚观海潮;浴海水,尝海鲜……几乎每一件事,都能激起我极大的兴致。
但印象最深的,还当数到海滩捉螃蟹。
我和几个同伴就住在靠海滨浴场不远的一家个体旅店里,见到海边有人赤着脚、捋了袖在捡拾海货,便立即动了心思,当即与老板娘敲定:一个时辰之后,要借她的锅灶,弄一回“生猛海鲜”尝尝。
海边岩石间最多的是螃蟹。翻开一块石头,便有三两只小螃蟹,趴在沙地上,一动不动,只须一只手抓过去,便捏在手心里了。这种小动物,不仅丑,而且呆。遗憾的是,它只具蟹之名,却无其实,因为它太小,小得连它那钳夹起人来,痒都觉不到。我们专备了一只塑料袋,灌了半袋水。不一会,就有十几只浮游其间了。这点收获用于小孩子“过家家”满够,但要食其肉却很成问题。
要是能逮到大的就好了,最好是象街上卖的四仰八叉憨态可掬肉乎乎的那一种。但终未如愿。偶尔也见到大一点的,但要狡猾得多。刚一翻开石头,它就溜了。待水澄清,扶了眼镜,贴水面看仔细时,分明发现它静蹲在那里,于是屏着气,两手作合围状,猛不丁地抓过去,以为势在必得了。不想这家伙早有防备,直往水深处奔,不复出焉。
旋至一沙滩上,见有许多洞穴。听人说,这也是螃蟹洞。说话间满眼就有黑黑的东西在晃动,那是蟹们在沙地上追逐嘻戏。喜出望外奔过去,大喝一声:这下你们逃不了啦!再细瞧时,哪还有螃蟹的影子,全进洞了。如是反复数次。原来这东西贼精,专与人作戏耳。你若是不甘愚弄,发誓挖地三尺,也要捣它的老巢,那简直是自讨苦吃。我就这么干过,挖翻了两个手指头,总算活捉了一只丑不忍睹的小蟹。无奈,悻悻地往地下使劲一摔,以解心头之恨。没料到它却极机灵,一个“鲤鱼打挺”,飞快地逃到就近的一个洞口,倏忽不见。
老板娘的锅灶是不用借了,塑料袋中的蟹们也只有让它们回归大海。回到旅店后,寻一家海鲜餐馆要了一盘红艳艳、油酥酥的炸海蟹吃了。把与螃蟹“斗法”受的种种委屈,全发泄在盘盏之中,直嚼得牙齿格格作响,嚼得至今余味犹在。
(刘贤冰《边走边想》)